“看了咋了，就是带你来买衣裳啊！”
母亲还较真说着。
“额…”我顿了一下：“他们家衣裳不好看，我看不上”。
杜菲只能这样告诉母亲，真正其实是这家店里的衣服太贵了，她怕让母亲尴尬，可能随便一件衣服就是父亲好几天甚至数十天的从早到晚干活。
“嗨，早说啊，你这姑娘，那换一家，找你看得上的，我还不信这么大的地方还找不着一件顺眼的衣裳”母亲豪横地说。
杜菲也不知怎的，就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。
“傻姑娘，笑啥？
再不济，我给你做一件”母亲认真地说。
“那好啊，你就给我做一件，那就不买了”杜菲说。
“咋不买，买，买了再买些毛线，给你织件毛衣”。
“那可来不及了，我后天就走了”。
母亲呆了一下：“是啊，姑娘后天就走了，以后就不在我身边了”。
“哎呀，阿妈，你怎么又这样啊，说得我都不想去念大学了”。
“可不要乱说，妈这不是和你说笑嘛！”
看得出来，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，从母亲的神情可以看出。
哪个母亲不愿意女儿能陪在自己身边的，只是女儿还有自己的路，自己的前途，耽误不得。
“买啥买，不买了，就穿这去念大学，挺好，真挺好”杜菲说。
“那不行，姑娘去念大学，一定得好好买两身”母亲说：“再不济，就按我说的，买些针线布料，妈亲自上手给你做一身”。
“我看可行，去买吧！”
母女两个商量完毕，便手挽手去买针线布料，说说笑笑，好不温馨和谐。
母亲买了一大包针线布匹，拎着回去。
回到家，母亲没有片刻歇息，就赶紧“开工”，生怕耽搁片刻。
杜菲也坐在一旁，帮着母亲剪剪线头，理理线，裁裁布料。
此时己经到了下午。
外面天气闷热，惹得人睡意朦胧，不知不觉，杜菲倚在母亲大腿上睡着了。
母亲没有叫她，也没有把她扶到床上去，而是给她盖了件薄薄的衣服，任她在倚在自己腿上。
母亲一边织着，一边笑着，一边傻傻的笑着。
就像是母亲才是孩子一般。
……早起的雄鸡己经唱响了一日的第一声。
杜菲也从床上缓缓坐起。
眼睛眯开一条缝，看得见外面却还亮着烛火。
杜菲以为是母亲忘记了，懒懒走来打算吹灭。
走到房门，杜菲瞬间睡意全无，她看到母亲还在一针一线地坐在生硬的小凳子上借着烛光织着毛衣。
她心里再次涌上一阵不知什么的感觉，一种话语无法形容的感觉。
都说母爱的起点是孩子落地，终点是母亲去天堂时。
可是母亲在孩子还没出生时便己经无比疼爱，把最好的都给孩子，即使许多年后，她也会跟着清风细雨来抚一抚，吻一吻自己的孩儿……杜菲趴在房门好半天，才轻轻地走过去，把披在肩上的衣服披在母亲背上。
母亲挺起腰来，轻捶了几下：“姑娘，醒了？
这衣服，妈肯定做得完了，你放心”。
杜菲也坐下，看着母亲写满故事的脸庞和大条小条的额纹。
顿了顿，才说：“真好看，这要拿去大学里，定是要让她们羡慕的”。
“你这孩子，人家的衣服买得可贵，人家还能羡慕上你这妈缝的毛衣？”
母亲说。
“她们的再贵，还能有我这穿着舒服，暖和？
我这可是妈妈亲自缝的”杜菲满脸骄傲。
“你这姑娘”母亲也听出了：“还早呢，再去睡会儿吧！”
“你都没睡，我也不睡了，我给你理理线”说着便上手去拿线，她也知道肯定不能把母亲劝去睡觉的。
“今儿怎么天都要亮了，你爹还没回来”母亲朝门外看了看。
“爹还没回来吗？”
杜菲这才吃惊地问。
“还没，许是今日活多了……”。
母亲话还没说完，门外便传来一阵咂巴烟锅的声音，还伴随着几声咳嗽。
“准是你爹回来了”母亲心喜地对着杜菲说。
杜菲站起身，走出门去。
“爹，咋才回来？”
“阿菲？
咋还没睡？”
父亲也是一脸震惊：“这几日我多去做些活，多得几块你带去念大学”。
父亲生怕杜菲说什么，赶紧继续说：“唉，咋没开灯呢？”
“哦，母亲在织毛衣，点的蜡烛”杜菲说。
“开什么灯，刚刚姑娘在睡觉，开灯还能睡着吗？”
母亲对着屋外喊道。
“那不开灯，你织毛衣对眼睛不好啊！”
父亲和蔼得说。
“一把年纪了，还要这双眼睛干啥”。
杜菲赶紧打断：“别说胡话，我还要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”。
“你也是，说些话”父亲说：“姑娘以后是有大出息的，那以后忙了，你不得留着你那把老身子去带带娃啊”。
杜菲一下子脸红不己：“哎呀，怎么说着说着说这么远去了，带不带娃的，还早嘞”。
“不早了，这不迟早的事吗？”
母亲说完，便和父亲一起大笑起来。
“好了好了，不谈这个了，天都快亮了，你们快去眯一会儿吧！”
杜菲羞羞地说。
“叫你阿爸去，我就这儿坐着，没啥累的，你阿爸可是干重活的”母亲说。
“那行，我去眯一会儿”父亲说完，几大口咂巴完了烟斗，在鞋上磕了几下，便向屋里去了。
母亲叫道：“阿妈这儿不用你帮忙，天还早，还能睡两个小时，你也再去休息休息吧！”
“那我在这儿再陪陪你，我可要好好监督这毛衣的样式”杜菲娇娇地坐下。
“咋？
还不信阿妈的手了，年轻时候也是一双巧手啊”母亲说。
“我知道，这不是开玩笑嘛”杜菲轻笑着说：“我就是想再陪陪你”。
……二更，三更，西更，五更的雄鸡报鸣声按时响起。
父亲也从房里走出来，母亲赶紧站起身：“我给你拿两个土豆，你拿着路上吃，昨个儿就煮好的，不耽误事儿”。
说着便走快步进厨房，迅速揭开锅盖，着急地拿出三个土豆，再快步走回，揣进父亲大衣兜里。
然后拿着一个：“不吃点儿怎么干得起活，边走边吃”。
“好”父亲便带着皮，咬了一大口：“那我走了”。
大早上的一针阳光穿进门缝，母亲放下手里的东西，揉了揉一夜未眠的眼睛，狠狠伸了个懒腰：“该给姑娘做早饭了”。
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在杜菲面前展示：“怎么样？
还不错吧？”
杜菲嬉笑着：“阿妈一针一线缝的，怎么可能会差，这可比那些一百来块，几百块的好啊！”
“好，今日就能完工了，挤一挤时间，说不定还能再给你做一件嘞！”
母亲满意地说。
“够了，有一件就够了，你也得休息休息不是？”
杜菲关心地说。
“这点苦算啥？
阿妈年轻时候，可干大气力活的嘞！”
说完，便走进厨房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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